空间中的日常.docx

空间中的日常摘要：白居易诗中对于自己在长安生活、工作、社交、娱乐的空间有详细的记录和描述，被学者作为唐代长安研究的重要1诗料工白居易对于长安空间的特殊感知和记忆，与他在长安辗转的富居经历和波折的仕宦经历有关，也与他对于相关地理空间知识的习得和积极整理密切相关。中唐时期地理学、舆图学的新发展，引起了白居易及同时代诗人的关注，并对他们的诗文创作中空间表现技巧产生了实质的影响，其中一种典型的形式就是"空间耦合”结构。中唐时期以长安为背景的诗歌、传奇等文学体裁，成为长安空间知识生产的重要助推器，一定程度上引发了中唐文学的“空间转向工后世学者对于长安空间的“复原”研究，对中唐诗歌、小说的引用，又进一步强化了中唐文学这一空间特质。关键词：白居易;长安;空间;里坊长安是唐代的都城，也是帝国文艺舞台的中心，难计其数的诗人曾宦游或定居长安，留下了众多的诗篇。可以说，长安是唐诗锦绣万花简最显眼的地理空间标识之一。正因为唐诗与长安之间密切的关系，清代学者开创了援诗为证探索唐长安宫室、里坊、街曲、景观的方法，产生了徐松的唐两京城坊考这样的名著。徐松在其书的序言中提及：古之为学者，左图右史，图必与史相因也。余嗜读旧唐书及唐人小说，每于言宫苑曲折、里巷歧错，取长安志证之，往往得其舛误，而东都盖阙如也校书之暇，采集金石传记，合以程大昌、李好文之长安图，作唐两京城坊考，以为吟咏唐贤篇什之助。徐松对于长安文学空间研究的开创之功，朱玉触先生巳有很好的概括。徐松是从“唐人小说”视点展开自己的唐长安空间想象，事实上他在论证的时候引用的更多是诗歌。唐两京城坊考中引用唐诗达150余首(次).有意思的是，在徐松引用唐诗中挺多的就是白居易，达40余首(次)，远超出同时代和其他时段诗人。这与白居易诗歌中详细的长安里坊街曲空间地理信息有关。陈寅恪在元白诗笺证稿中曾呼吁：“苟今世之编著文学史者，能尽取当时诸文人之作品，考定时间先后，空间离合，而总汇于一书，如史家长编之所为，则其间必有启发，而得以知当时诸文士之各竭其才智，竞造胜境，为不可及也。"这一想法在朱金城先生的白居易年谙中已经部分实现。沿着他们的道路，国内外学者对于白居易诗歌中长安景观、她理空间的“诗史互证”取得丰富的成果。日本学者妹是达彦对白居易与长安空间的分类和复原，在有关研究中最有代表性。然而白居易在长安的行迹，尤其是在更微观的街坊曲巷空间活动，仍有待进一步开拓。本文拟对这个问题进行进一步的梳理。妹尾达彦将白居易诗歌中的城市景观分为五类：居住地、友人家、名胜和寺观、宫殿和官厅、郊外的友人家或名胜地。其中比较稳定的是他的住所、工作空间和友人家，本文重点从这三个方面展开论述。一、白居易长安住宅的诗歌呈现白居易诗歌中近乎实录的长安里坊、街曲及景观信息，与他在长安长期的生活经历有关。白居易先世曾寓居长安，两岁时其祖父白经即卒于此。根据新出墓志的记载，白居易家族的一些支系在长安也有祖业。成年以后，白居易贞元十六年(800)正月来到长安参加高郢主试的进士科，登第后返回洛阳省亲，贞元十八年(802)又入京参加书判拔萃科考试，次年登科、授秘书省校书郎，开始长安定居生活。白居易在长安的居住地多次更迁，徐松说：“按白居易始居常乐，次居宣平，又次居昭国，又次居新昌。"这是其大概，但有讹误。王拾遗、朱金城等先生曾黎文对白居易长安住宅有过详细的梳理。下面结合白居易诗作一个概述。(一)从常乐坊到永崇坊白居易在长安居所可考的第一站是将乐里，假居关播私第之东亭。常乐坊东边靠近外郭城墙，白居易居所正在东边，所以郭外围犬之声相闻，白诗中有记载。但白居易在此居住的时间也不长，校书郎的工作比较闲散，所以第二年春他曾游洛阳、徐州，并举家迁徙到下邦金氏村。王拾遗先生认为元和元年(806)三月，白居易校书郎任期满后失去体钱收入，只得退掉常乐里房子，而与元稹、周谅等人住到永崇里的华阳观，准备迎接制科考试。朱金城先生则认为贞元二十一年（805）白居易重返长安时已寓居永崇里之华阳观。接诸白居易的行透，朱先生之说为洽。其春中与卢四周谅华阳观同居诗云：“杏括住僻虽宜病，芸阁官微不救贫。”作于永崇里期间，尚为校书郎.其中也透露出他换房子的原因校书郎俸禄大低，无法开支此前关相家的“大房子”的房租。永崇坊近城南，人口较此前的常乐坊为稀，所以白居易永崇里观居诗说："永崇里巷静，华阳观院幽。轩车不到处，满地槐花秋。”其中还有旅馆，诗人元结、皮日休朝京师时曾寓居其中，这可以作为白居易选择此地离居的叁照。华阳观寓居生活，是白居易人生中一个新起点，策林序中详细记载观中读书事，很多朋友也是在这时结交的。元和元年四月白居易制科登第授鞋屋县尉，结束华阳观寓居生活。元和九年（814理到华阳观旧居追忆道："忆昔初年三十二，当时秋思巳难堪。若为篁入华阳院，病裂愁心四十三。”感饿颇深。（二）渐希坊到新昌坊白居易虽然离开长安到整屋为官，但仍频繁往返两地。这期间他在长安的居所也有一些线索。比如元和二年（807）春，他曾与杨汝土家人屡有交游，就是暂住于靖恭里杨家，有宿杨家诗。同年秋，他自整屋调入长安充进士考官，试学帖集贤校理;十二月又召入翰林学士。这二者都是实职,自然需要白居易在长安有住所。从他与杨家交往的情况看，应该都是暂住那里。元和三年（808）白居易迎娶杨汝士妹妹，同年四月他迁左拾遗官，依旧翰林学士。这一时期他的诗文中出现新昌坊住所的信息，如醒后走笔酬刘五主簿长句之赠兼简张大贾二十四先奉昆李诗云："晚松寒竹新昌第，职居密近门多闲。日暮银台下直回，故人到门门暂开。”所叙为在翰林学士时事。王拾遗先生认为，白居易这次入住新昌坊是因为结婚的缘故，也是租的房子。白居易此期间还有松斋自题早朝贺雪寄陈山人等诗。据元稹在酬翰林白学士代书一百韵中自注，白居易在新昌坊一直住到元和五年（810）春，元稹当年被康滴江段时，他曾在新昌坊北送别。从元和二年到元和五年，这是白居易成年后在长安生活最长的一段时间，新昌坊则是他长安活动空间最持久的地方，其后买宅于此或许也与此有关。（三）从宣平坊到昭国坊据禀州别驾府君事状，白居易母陈夫人元和六年（811）四月三日殁于长安宣平里第。此前，白居易曾上书援引姜公辅求京兆判司奉亲之例，求京兆之官以养母。徐松据此认为宣平坊宅是“陈夫人就养于居易之第”。王拾遗先生认为，白居易迁居宣平坊可能是在元和五年，当年五月白居易改官京兆户营参军，俸禄较商，并引用初除户苦喜而言志为证。但奇怪的是，白居易诗中从未提及自己在宣平坊事，这与他入住其他宅第时不同。白居易宣平坊第的出现，起因是在长安工作需要有固定住所，迫切的原因是他结婚需要新房,终极的原因则是要奉养母亲。这些因素叠加起来看，宣平坊宅笫只能是租赁而非购置,另外，也不能排除白居易寓居宣平坊亲朋家的可能。白居易诗文中唯一一次提及宣平坊，是在过刘三十二故宅诗中，朱金城先生编于永贞元年（805o白母卒后，他们一家丁优退居下邦金氏村，至元和九年（814）冬再次返京时又贷居昭国坊，据此也可以看出宜平坊居所的特殊性。白居易在下邦金氏村一直待到元和九年冬才重返长安，出任太子左赞善大夫。这次回京，他是货居昭国坊王家的宅院。在朝归书寄元八中说："归来昭国里，人卧马歇鞍。柿树绿阴合，王家庭院宽。”昭国坊地近城南，紧临曲江，坊中人少，其昭国闲居诗中描述了这一情形。有时白居易下班后，还能到城南一游，朝回游城南诗记之。与前几次在长安的居住经历相似，白居易一家在昭国坊待的时间前后不足一年。元和十年（815）八月，白居易外贬江州就离开了。（四）重回新昌坊元和十五年（820）夏白居易召回长安拜司门员外郎，至冬改授主客郎中知制诰。这段时间白居易住在何处，朱金城先生认为不可考，或者借住在亲友处，或者另有住宅，其诗文中缺乏记载。至长庆元年（821）二月，白居易始购置新昌里宅第。这段经历详细见于其诗，其中卜居说得十分动情：游宦京都二十春，贫中无处可安贫。长羡蜗牛犹有舍，不如硕鼠解藏身。且求容立锋头地，兔似漂流木偶人。但道吾庐心便足，敢辞湫隘与嚣尘。白居易贞元十六年到长安应试，至十九年（803）授官在常乐里暂寄关播家的房屋，至长庆元年才购置的自己的宅第，前后正好二十年。这与韩愈示儿中“辛勤三十年，以有此屋庐”相似。这也印证此前在诸坊的宅第都是富居或货居。究其原因就是一个"贫”字，在新昌新居书事四十韵因寄元郎中张博士中也有剖白。因为储蓄不多，所以他买这套房子比较小，虽然说是"新居"，其实是"二手房"，旧房题新昌所居等诗也有相关记录。但白居易对这套宅第情感十分深沉，所以相关的诗歌也最多。他购置了宅第后，给友元宗简寄诗说"莫美升平元八宅，自思买用几多钱”，无奈中带着戏谑之意。他在新昌旧居上面也倾注了相当多心血，竹窗庭松等诗中三致意焉。然而白居易与长安的缘分就是充满戏剧性，他这次在新昌坊只住了大约一年半的时问。长庆二年（822）七月他外剌杭州，又一次启程离开。大和元年（827）四月他重回长安（是年底又奉使洛阳至次年春才回），至大和三年（829）二月分司东都，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新昌坊。此后他就再没有回来过，新昌坊宅一度空置。大和四年（830）白居易在洛阳有闻崔十八宿予新昌弊宅时予亦宿崔家依仁新亭一宵偶同两兴暗合因而成咏聊以写怀,说明当时宅第还在。新昌宅最终的下落如何，前人有争议。大和九年（835）白居易在诏授同州剌史病不赴任因咏所怀诗中说：“白发来无限，青山去有期。野心惟怕闱，家口莫愁仇。卖却新昌宅，聊充送老资。”王拾遗先生认为白居易并没有卖掉新昌坊宅第，只是想想而已;朱金城先生则认为白居易是卖了房子。日本学者埋田重夫认为，大和九年前后一系列原因促成了白居易卖掉新昌宅：该宅长期无人居住;购入洛阳履道坊宅笫，对于东部分司的心理倾斜;爱弟白行简与好友元稹相继去世;嫡子崔儿”夭折，白居易”或里子孙传"的希望被摧毁;大和九年女儿阿罗结婚，白居易完成父亲的职责。其说不可易。可以补充的是，白居易晚年对于宅第的热情大大缄退,多见于诗，如吾土吾庐达哉乐天行等，这与他晚年深受佛教思想影响有关。关于白居易长安住宅有一个问题有待辨析。徐松唐两京城坊考在“永宁坊”下著录白敏中宅，并引用李商隐白居易墓志为证说：“盖白公有杨凭旧宅，敏中所居即乐天第也。-按李商想原文作：“其曾祖弟，今右仆射平章事敬中，果相天子，复宪宗所欲得开七关，城守四州，以集巨伐。仲冬南至，备宰相仪物，擎跨斋栗，给事寡嫂。永宁里中有兄弟家，指向健荔，以信公知人。"按照文意，永宁里当为白敏中宅，而奉养嫂夫人白居易妻。并没有说永宁里为白居易宅。疑徐松误解了“永宁里中有兄弟家一语。另外，永宁里确有杨凭宅，白居易曾得杨凭洛阳履道坊旧宅，疑徐松又涉此而误以为白居易得杨凭永宁里旧宅。但白居易夫人在白敏中永宁里奉养无疑，也算白居易和长安最后的一段缘分。综上所述，白居易长安住宅，可考者就至少辗转经历七处之多。从屡次租房到最后买房，与其经济条件有关，也与其个人“动荡”的为官经历有关。事实上，这并不是白居易一个人如此，唐代多数的官僚都有这样的情况。不同之处在于，白居易用自己的诗歌详细地记载了自己每一处居址，甚至居住环境的细节，这是唐代绝无仅有的案例，所以我们才能“里原.他在长安的大致生活空间。二、白居易长安工作空间的诗歌呈现从贞元十九年到大和三年（829），白居易在长安断断续续的生活与他的为官经历密切相关。白居易诗中不仅详细记录了每一段为官经历的情况（如除官时间、俸禄等等），还记录了他工作部门的地理、空间和交通信息，可以大致勾勒出他在晨安政治生活的基本空间。（一）秘书省、贪院、左春坊贞元十九年春，白居易书判拔萃登第，授官秘书省校书郎。秘书省在西京皇城内，承天门街西，第五横街之北。承天门街东西宽百步，南接星城之朱雀门，两边种有槐树，俗称“槐衙Z大和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