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精读」韩少功:《三毛》.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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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说精读韩少功:三毛编者寄语什么是生命意识?这是一个值得我们每一个人都认真思考的问题。作家韩少功在篇题为感激的短文中说:我还得深深地感谢那些牛一一在农业机械化实现以前,它们一直承受着人类粮食生产中最沉重的一份辛劳,在泥水里累得四肢颤抖,口吐白沫,目光凄凉,但仍在鞭影飞舞之下埋头拉犁向前。韩少功还说:我与我的同类一直像冷血暴君,用毒药或者利器消灭着它们(其它动物和植物),并且用谎言使自己心安理得。换句话说,它们因为弱小就被迫把生命空间让给了我们。如果要说原罪,这可能就是我们的原罪。我们欠下了它们太多。真正生命意识不应该只是人们对自己生命的自觉认识,还应该包括对这个星球上所有生物的悲悯与同情。让我
2、们追随作家韩少功的笔触,去认识一头名叫三毛的攀牛,触摸它浓烈而粗糙的情感世界。文本研读(注: 处为文章精析)三毛韩少功我还要说一头牛。这头牛叫三毛,性子最烈,全马桥只有志煌治得住它。人们说它不是牛婆生下来的,是从岩石里蹦出来的,就像西游记里的孙猴子。不是什么牛,其实是一块岩头。志煌是岩匠,管住这块岩头是顺理成章的事。(小说开篇写三毛性子最烈,仿佛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是为后文写我与三毛的故事与三毛最终的结局埋下伏笔的。)在我的印象里,志煌的牛功夫确实好,鞭子从不着牛身,一天犁田下来,身上也可以干干净净,泥巴点子都没有一个,不像是从田里上来的,倒像是衣冠楚楚走亲戚回来。他犁过的田里,翻卷的黑泥就如
3、一页页的书,光滑发亮。细腻柔润,均匀整齐,温气蒸腾,给人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收放自如、神形兼备的感觉,让人不忍触动、不忍破坏。在我的印象里,他不大信赖贪玩的看牛崽,总是要亲自放牛,到远远的地方,寻找干净水和合口味的草,安顿了牛以后再来打发自己。因此他常常收工最晚,成为山坡上一个孤独的黑点,在熊熊燃烧着绛紫色的天幕上有时移动,有时静止,在满天飞腾着的火云里播下似有似无的牛铃声。(小说的作者无论写人还是写牛都是努力将独特的个性推向极致,志煌对三毛的态度中蕴含着的强烈生命意识给读者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也为下文情节结构的巨大转折及人物态度的鲜明对比做好了铺垫。)问题是,志煌有时候要去石场。他走了,就没
4、有人敢用三毛了。有一次我不大信邪,想学着志煌用它一把。那天下着零星雨点,两条充当广播线的赤裸铁丝在风里一摇摆,受到雷电的感应,一阵阵地泄下大把大把的火星。裸线刚好横跨我正在犁着的一块田。三毛抓住机会捉弄我,越是远离电线的时候,它越跑得欢。越是走到电线下面,它倒越走得慢。最后,它干脆不走了,它四蹄在地上生了根,它刚好停在电线下面。火花还在倾泼,嚅嚅啪啪地炸裂。我的柳鞭抽毛了,断得越来越短。我没有料到它突然大吼一声,拉得犁头如一道银光飞出泥土,朝岸上狂奔。在远处人们的一片惊呼声里,它拉得我一个翘越。犁把从我手里飞出,锋利的犁头向前荡过去,直插三毛的一条后腿,无异在那里狠狠劈了一刀。它跃上一个一米多
5、高的土填,有一种获得解放的激动,以势不可当的万钧之力向岭上呼啸而去,不时出现步伐混乱的扭摆和跳跃,折腾着前所未有的快活。这一天,它鼻子拉破,差点砍断了自己的腿。除了折了一张犁,它还撞倒了一根广播电线杆,一堵矮墙,踩烂了一个管筐,顶翻了村里正在修建的一个粪棚一一两个搭棚的人不是躲闪得快,能否留下小命还是一个问题。(三毛在志煌面前是如此的驯服,在我的手里却成了不可驾驭的恶牛,这里是小说情节的发展。在作者的眼里,是把三毛当成一个完整的生命,有它自己的生命意志与喜怒哀乐。三毛的桀瞥不驯以及与我矛盾对立是推动故事情节继续向纵深发展的强大动力。)我后来再也不敢用这头牛。队上决定把它卖掉时,我也极力赞成。志
6、煌不同意卖牛。他的道理还是有些怪,说这头牛是他喂的草,他喂的水,病了是他请郎中灌的药,他没说卖,哪个敢卖?大家觉得他这个道理也没什么不对。三毛没有卖掉,只是最后居然死在志煌手里,让人没有想到。他拿脑壳保下了三毛,说这畜生要是往后还伤人,他亲手劈了他。他说出了的话,不能不做到。春上的一天,世间万物都在萌动。志煌赶着三毛下田,突然,三毛全身颤抖了一下,眼光发直,拖着犁向前狂跑。三毛的目标是路上的一个红点。事后才知道,那是邻村的一个女人路过,穿一件红花袄子。傍晚时分,确切的消息从公社卫生院传回马桥,那女人保住命,但三毛把她挑起来甩向空中,摔断了她右腿一根骨头,脑袋栽地时又造成了什么脑震荡。(看到红色
7、之后,本能的驱动让三毛回复到野性,大祸酿成,它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小说情节发展至此,矛盾斗争更趋激烈,这里是小说情节的进一步发展。)志煌没有到卫生院去,一个人担着半截牛绳,坐在路边发呆。三毛在不远处怯怯地吃着草。他从落霞里走回村,把三毛系在村口的枫树下,从家里找来半盆黄豆塞到三毛的嘴边。三毛大概明白了什么,朝着他跪了下来,眼里流出了混浊的眼泪。他已经取来了粗粗的麻索。挽成圈,分别套住了畜生的四只脚。又有一杆长长的斧头握在手里。村里的牛群纷纷发出了不安的叫声,与一浪一浪的回音融汇在一起,在山谷里激荡。夕阳突然之间暗淡下去。(作家的笔触非常敏锐、细腻,小说采用了大量的描写,有对人物动作的精准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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