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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眸南宋权臣韩僻胄:权贵和民粹,是互利共生关系常修泽教授曾经发表过这样一个观点:上面越权贵,下面越民粹,二者具有互慰性和勾兑性,并且权贵会操弄民粹。民粹本身是指平民掌控政治和直接民主,但在今天的语境中,它的含义已经越来越丰富,民族主义中的错误部分或者说有害部分,有时候也可以称之为民粹,总之有很多不好的东西,可以放在里面,比如军国主义,也被视为民粹的一种。一般来说,民粹和权贵由于阶级、权力、地位和财富的巨大差距,他们在现实中,彼此是非常割裂的,因此具有互忍性,互不理解对方的处境。但是,如果外面有共同的敌人,权贵和民粹的利益就变得一致了,严格来说不是利益一致,也不是愿望一致,而是共同应对外敌,都能
2、让二者达到想要的结果:权贵希望借助抗击外敌的功劳,巩固自己的权力地位,民粹则是由于长期的民族情结和民族主义,希望实现抗击外敌、收复故土的目的。这种事情在历史上是有不少先例的,例如宋朝的韩倔(tu)胄。众所周知,由于金国的入侵和靖康耻,南宋朝野一直有不少人希望抗金,并收复失地,一雪前耻,如岳飞、辛弃疾等等,这种朴素的爱国主义本身没有问题,也值得钦敬,但在朝廷的内斗和权力纷争中,宋朝的爱国主义早已经变味了,它变成了权臣攫取权力的工具。韩优胄是外戚,当时名望和权位最大的人是赵宋宗室赵汝愚,不论从人品、做事还是做官来说,赵汝愚都是一个好人,他拒绝裙带关系,正直忠诚,但外戚韩优胄为了上位,诬陷他谋反,严
3、厉打击他的势力。最终,赵汝愚被害死,韩优胄及其势力把持了宋宁宗赵扩时期的朝政,排挤了朱熹等人,韩倔胄也如愿以偿地成为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个时候,有人告诉韩倔胄,他得罪和打击的人太多了,很多暗中蛰伏的人,迟早要报复他的,关键是,你没有功劳,朝廷和民间很多人都不服你,赵汝愚被排挤的时候,民间就有很多人喊冤。所以,你要巩固自己的权位,就必须建功立业,让人心服口服,而这个功业,只有抗金最合适。韩优胄也觉得很对,他马上提议抗金,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朝廷和民间,果然有很多人附和、打鸡血和热血沸腾,他的这一招,果然切中了南宋朝野的民族情结和民族主义,民心可用。我们在今天把这种情结和利用称为民粹,并非无的
4、放矢,也并非事后诸葛,因为当时很多有识之士都明白,宋宁宗的治理远远比不上金章宗,金朝当时的情况是“治平日久,宇内小康”。南宋对金朝赢面最大的时期,早已过去,对峙这么多年,双方是谁也吃不下谁,只能维持平衡,除非南宋有更大的外力和凭仗,不然结果只有一个,白白劳民伤财。而一旦抗金失败,南宋民间要支付更多的赔款,朝廷和皇帝则失去面子,对于权相韩件胄来说,轻则丢掉位子,重则失去性命。当时,武学生华岳就上书说南宋的情况是“将帅庸愚,军民怨恨,马政不讲,骑事不熟,豪杰不出,英雄不收,馈粮不丰,形势不固,山碧不修,堡垒不设“。所有他断言“师出无功,不战自败”。华岳等学生和有识之士是非常能看清形势的,他们知道彼
5、时已经没有能用的大将、粮草和军事防御都不足,这种情况下,光有人心是不够的,古代打仗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而南宋当时只有人和,就是民心可用。韩院胄不会放过这个巩固权位的机会,所以他把华岳关入大牢了,并和主战派陆游、辛弃疾等人亲近,但后两者并没有担任主要将帅和指挥。这次战争史称开禧北伐,结果是中路军皇甫斌在河南损失两万人,东路军因为互相抢功,又因为雨季,天时不利,两淮下大雨,东路军被斩杀一半,不战自溃。西路军也同样大败,韩倔胄才明白,南宋此时真的是无将可用。同时,四川宣抚副使吴曦发动叛变,向金朝称臣,南宋朝野无不震动。但韩倔胄依然还不服输,他并不是不服输,而是一旦开战,他就没有退路了,他是开禧北伐的主
6、导人和总指挥,只能不撞南墙不回头。而这时朝野的人心则又大幅度转变,那就是不能再战了,金朝也拿不下他们,希望议和,既然谁也吃不下谁,一直战争,真正受苦的只有士兵和百姓,所以这时候,民粹和民族主义也就瓦解了,不是所有主义都可以让所有人心甘情愿牺牲性命的。韩优胄此时则是走向了民粹的对立面,在宫廷中,韩皇后已经死去,他在皇帝身边没有了依仗,当时赵扩宠爱杨贵妃和曹美人,韩件胄见杨贵妃有心计,就建议赵扩立曹美人为皇后,杨贵妃因此怀恨在心,但不动声色,她知道韩优胃势力大,天下所有官员的升降,几乎都捏在韩件胄手里。后来杨贵妃略施心计,当上了皇后,之后,杨皇后开始反击,鼓动皇子和史弥远向皇帝进言,希望罢免韩优胄
7、,促成停战局面。宋宁宗赵扩举棋不定,他是个没主意的人,依靠韩倔胄已经习惯了,然而,杨皇后急了,因为此事一旦传出去,韩件胄必然会置她于死地,所以她只有先下手为强。杨皇后当机立断,以宋宁宗的名义颁发御笔给礼部侍郎史弥远、参知政事钱象祖、殿前司公事夏震,命令他们击杀韩偏胄。第二天一早,韩优胄在上朝途中,被夏震的士兵截获,韩世胄被搬到一条小巷子里,被铁鞭击打而死。最终,开禧北伐结束,韩倔胄的人头作为议和条件,被送到金朝,宋朝的赔款,在隆兴议和的基础上,岁币增加了10万,赔款军银300万两。对于韩院胄来说,他不是奸臣,只是个权臣,但他应该是没有爱国之心的,鼓动爱国者,仅仅只是他巩固权位的工具和方式。只不过,他失败了,玩火自焚,历来操弄民粹的,绝大多数都会遭到反噬,因为身处民粹之中的人,是疯狂的、自我陶醉的,很少有人是清醒、理性和看得清形势的,他们甚至会排斥打压清醒的人。所以说,民粹和权贵,是一种很奇妙的关系,二者的生活轨迹,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有交集,一个在塔底,一个在塔尖,是剥削和被剥削的关系。但民粹由于没有自己的智慧,总是希望一个权贵来主持大局,改变天下,殊不知改变天下需要的是所有人的智慧和力量,而并非对雄主的幻想,雄主癖反而是不切实际的。这个时候,有了外敌,权贵和民粹就成了互利共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