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序经《匈奴史稿》读后感.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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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陈序经匈奴史稿读后感中国人不知道匈奴的不多。读汉朝的历史，最华彩的乐章便是“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此类的话语，还有一些人知道白登之围，刚刚建立汉政权的高祖刘邦，集结了他那时候所能集结的最大兵力，试图一举消除匈奴之患。当然，事实证明他想得简单了，就在我的家乡大同白登，刘邦和他的士兵们被围了七天七夜，最后，靠着陈平不太光彩的伎俩，堂堂大汉皇帝才仓惶逃回汉地。所以后来惠帝、文帝和景帝对匈奴都采取了怀柔之策，以和亲为主，不去触怒他们。直到武帝，汉朝国力鼎盛，才改弦更张，对匈奴采取了攻势。几十年下来，胜仗打了不少，匈奴之患颇见收敛，但国家也搞得疲惫不堪，国力锐减，晚年的武帝甚至下了罪己诏，责备自己穷兵默

2、武，戕害百姓。后来，怀柔了一段时间，匈奴重新做大。一直到东汉，汉朝重拾武帝之策，匈奴被伤了元气，北匈奴远遁西方，南匈奴归了汉朝。匈奴之患看上去被消灭了，但吊诡的是，华夏文明又遭遇了五胡乱华。五胡之中，虽则后起的鲜卑势力更大，但匈奴也是五胡之一，而且，汉地的第一个少数民族政权，正是匈奴建立的。这些事实对于熟悉历史的读者而言，自然是耳熟能详，而且，如果愿意，总有人可以说得更详尽。因为中国号称史学大国，汗牛充栋的史学著作，关于匈奴依然史不绝书，篇章甚多。多看几本历史书，匈奴的事迹自然可以滔滔不绝。但单看中国的古书去研究匈奴，也有个毛病。中国人过去记述周边所谓“戎狄蛮夷”等少数民族的历史，往往不是秉笔

3、直书这些民族自身的历史，而是只陈述这些民族与华夏民族的关系史。相对于其他史学不怎么发达的文明（比如印度），我们对周边民族的历史记述篇幅不少，但都是从观察“他者”的角度来认识的。他者是我眼中的他者，与我有关系的，自然要详细记载，与我无关者，则只是偶尔猎奇式地记述一二。通过这些古史的记载，我们对历史上出现在中国四周的少数民族所知所闻皆有结构性缺陷，我们知道他们和我们打了几次仗，死了多少人，但不知道他们是谁，甚至有没有文字等基本信息都告阙如。在人类已经进入上个世纪中期的时候，我们关于匈奴历史的知识也大致如此。很简单的一个例证是：匈奴到底是我们对他们的称呼，还是他们的自称，其实始终是不清楚的。有一次，

4、我曾戏称匈奴是“来势汹汹的奴隶”，鲜卑是“鲜活而卑下之人”，遭到一位老兄的嘲弄。他可能不知道，尽管不严谨，但我的戏称其实是颇接近事实的。匈奴鲜卑这样的名称，可能来自于一种相对接近些的音译，但一定是加了我们自己的处理。对于这些“非我族类”的家伙，当然要给他们一个贱名，似乎这就是鲁迅所言精神胜利法的最初表现。后来的“蠕蠕”（柔然）也大致如此。这也从一个侧面反应了我们对包括匈奴在内的北方游牧民族基本信息的惊人无知。当然，在包括司马迁在内的史学家看来，这是不重要的。但是，如果你身处20世纪中叶，又颇愿意用现代史学的框架来了解甚至研究匈奴，你就会发现绝大多数的著述都不脱古史的窠臼，因而信息量极为有限。而

5、就在这个时候，陈序经先生的匈奴史稿就显得难能可贵。与以往类似题材最大的不同，他是从匈奴的角度写匈奴。虽然他采用了大量中国古史中的基本素材，但他同时也对西方乃至中亚地区的同类古史做了认真的研究，并将两者有机地联系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匈奴本位”的匈奴史，内容更为详实，结论也更为系统。这些极为珍贵的实证研究丰富T我们对匈奴这一特定民族的认知，使我们能够像了解中国的历史一样，对匈奴这样一个建立了庞大国家和王朝实体的政治状况、治理体系、文化特征、历史沿革、生产方式、迁移路径、婚姻与家庭、神话与宗教乃至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有了十分系统的认知，从而建立起来真正的匈奴史，而不是过去那样的汉匈交往史（或者互动史）

6、。这些成果，甚至丰富和改变了我们对自身历史的认知，深化了我们的中国史研究。尽管陈序经先生十分自谦地将自己的著作称为“史稿”，但他的开创性意义是巨大的，不仅表现在内容上，也表现在史学研究的方法论上。遗憾的是，由于种种原因，他最终也未能在把匈奴史稿变成匈奴史的道路上前进一步，历史研究的钟摆就停留在了现在这样一部史料丰富、分析透彻、逻辑严谨但结构略显零乱的节点上。如果再给陈先生几年时间，或许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更完整的著作。当然，我们不能苛求过往而且其实应该想，这已经够好了。我看这本书花了十几年时间。倒不是书的篇幅和复杂程度需要如此漫长的时间投入，而是在第一次看的时候，只看了三分之一就看不下去了，因为信息量太大，一时难以消化。后来，我读了很多关于北方游牧民族的历史著作，包括中国书，也包括外国书，特别是认真读了武汉大学赵林教授（我以后会专门推荐他的书）关于欧亚大陆历史演变框架的著作，对北方游牧民族的历史似乎清晰了一些。在这样的情况下，借助去年疫情期间闭门不出的便利，总算把这本难啃的骨头啃下来了一一尽管如此，关于东汉时期匈奴的历史读得还是不够详尽，这只能在以后加以弥补了。如果你确实对匈奴的历史有兴趣，而且希望获得一个相对完整的知识框架和认识框架，陈序经的这本书是首选。没有比它更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