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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飘逝的红纱巾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发生在六十年代末我的老家,男女主人公是我老家的邻居,起初男人是一个挺优秀的人,后来因为一段婚姻,男人被彻底毁了。我刚刚记事起,男人就已经结婚,且是一名煤矿工人。虽说是煤矿工人,但是男人的父亲是县上一单位领导,所以男人干地面上的活,从不下井一一相对于下井的工人,那是安全且令人羡慕的。煤矿离我们的村庄不太远,一天可以打一个来回,煤矿是个集体企业,六十年代的农村,一个偏僻山沟里的人能有这样一份工作,是多少村里的年轻人向往而遥不可及的事情,这样的小伙也是多少姑娘心仪的对象啊!男人所娶的女人是邻村的姑娘,娘家不远,只有七八里山路。我依稀记得,那个女人高个子,脸黑叽叽的
2、,但是有的暗黄,特别有印象的是夏天围在女人脖子上的那条红色的纱巾,那么鲜艳那么好看,如火似霞。说实话,女人不漂亮,吸引人的是女人脖子上的红纱巾。在六十年代末,那可是只有大城市里的姑娘们才可以有的东西,在山大沟深的农村,女人的这条红纱巾让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心动羡慕,却又无能为力,以至于后来村子里姑娘订婚都必须有红纱巾。女人是幸运的,遇上这样的男人,有工作且家庭条件又好。男人对女人特别好,自然夫妻感情就不必说了。女人说话总是脆生生轻飘飘,和左邻右舍关系也处得融洽。在那个农村挣工分的年代,女人很少像大家一样天天出工劳动,听说女人身体不怎么好,也许是因为有人养着她吧。但是有一点是不尽人意的,也是对女人不
3、公平的,婚后多年女人一直没有孩子。女人经常吃中药,家里窗台上经常有吃过的药渣凉着。村民们肢体受伤了就去她家拿些药渣来脱伤O那时候的农村经济条件有限,科技也还不是很发达,所以女人一直不能称心如意,男人的父母忍受不了无后为大的传统观念思想的束缚,觉得在村子里没有脸面,开始劝说男人离婚。男人不同意离婚,他深爱着这个女人,尽管这个女人很普通,身子骨不好,且不能生孩子,但是在男人的心里认定了这个女人。女人似乎觉得这一天迟早会来一样,偷偷哭过几回以后平静的等待着男人的决定。虽是自己的婚姻,但是男人是做不了主的。几天后男人的父亲回家,把一纸离婚证放在了男人和女人的面前,两口子望望那张纸,互相对视了一会,泪珠
4、儿从女人的眼里蹦出来,顺着女人黑黄色的脸颊迅速滑落。这样的决定两口子谁都无能为力改变,也许对这样的结局他们早有猜测,此时他们两个人的心已经碎了死了。过了两三天的早上,男人家的庄门外面站了好多的人,女人要回娘家了。离婚了就再没有必要赖在那个已经不属于她的家了,即便是再不情愿也改变不了这无情的事实。女人双眼红肿,很平静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炕上放着两个大木箱子,箱子是红颜色的,正面漆画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画,两个长方形的方框里是黄绿色的长颈花瓶,花瓶里面插着满满一瓶的花,记不清是什么花了,但感觉很好看,特别的有年代感和寓意。那是娘家的陪嫁物,女人是要带走的。女人出门的时候,头上顶着绿底粉花的新头巾,头巾
5、把头包得很严实,几乎遮住了她三分之二的脸,只露出双眼看路。她手里面攥着那条她最爱的红纱巾,后面跟着男人,低着头,两手空空。庄门外本家的一个父辈和庄子上一个比较有声望的长辈牵着一头输了鞍子的毛驴等着。人们帮忙把两个捆好的箱子抬到驴上,男人轻声对牵着驴的人说:”走吧三爹。门外面围着的大人们窃窃私语。有几个过去安慰了女人几句,女人不说话只是点头。此时女人的心可能已经死了。就这样,女人在人们的围观与叹息、安慰和无奈中轻轻的慢慢地离开了那个她曾经无限幸福的家。路上两个长辈牵着毛驴走在前面,男人和女人在后面二三十米的地方并排跟着。也许谁都不舍,但是谁都无法改变残酷的现实。两个人谁都明白,从此一别千言万语难
6、想诉,近在咫尺叹鸿沟!就这样默默的走着出了庄子不远,顺着一条山沟路再走半小时就到了女人的娘家了,男人不能再送了,该转身分别各回各家了。男人停下脚步说:“你走吧,我不送了。”话音未落满眼泪流,哽咽着多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女人轻声嗯了一声,一下扑到男人的怀里放声大哭,手里的红纱巾掉落在地上被风卷着滚动几步远后,慢慢舒展飘起在山沟的上空,轻轻的飘荡远移,渐渐的在眼前消失,挂在远处半山腰的枝条上。两面的山很高却无动于衷,脚下的路虽短却很绝情,女人哭得撕心裂肺,男人哭得伤心欲绝。前面送的两个长辈望着眼前被活生生拆散的年轻人,禁不住也泪流满面,走过来劝慰。女人低声哭泣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个洋枕头套,给
7、两个长辈一人一个,那还是女人的嫁妆,女人亲手绣的。两位长辈推辞不要,女人说:“拿着吧三爹,从今后我不再是你们的人了,就算是个念想吧!”女人流着泪,万般无奈的跟着送她的两个长辈向娘家的方向走了。男人立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女人。一切的一切都完了,他们谁都忘了那条红纱巾,那条鲜艳的红纱巾挂在半山的枝条上拼命抖动着,像女人挥别的的手臂,像男人眷恋的双眼。红纱巾曾经是女人的最爱,男人的真心,在他们分别的地方遥遥抖动,抖断了两人的情,抖碎了两人的心。离婚后时间不长,男人就又结婚了。因为离婚男人的精神受了刺激,慢慢的他不去上班了,开始打女人骂父母,这辈子男人最恨的就是他的父母了。很快女人也嫁给了一个死了老婆的老中医,女人过得很不好,她时常想起以前的男人,那个占据了她整个心灵的男人。过度的思念与悲伤,使女人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虽嫁医生但心病难医,不到一年,女人便香消玉殒,命归西天了。男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彻底疯了,后娶的这个女人也无法忍受一个精神病人的折磨,生下孩子刚刚满月,就把孩子扔下回了娘家,再也没有回来过。两年后起诉禺婚了。男人疯了,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在那个围着红纱巾的女人的世界里,那个女人死了,男人的心与灵魂也跟着那个女走了。如同那条飘逝的红纱巾。